凌晨一点了，我刚泡完脚。暖乎乎的水汽往上冒，倒让我想起前几天聚会碰到的琳姐。她席间一直摆弄手机，屏幕亮一下就慌忙按灭。轮到她敬酒时，手腕上那串新的珍珠手链滑出来。我随口夸了句好看，她脸刷地红了，含糊说“客户送的”。这话谁信啊？她老公我见过，木讷老实，情人节都只送保温杯。散场时我搭她的车，副驾储物格里掉出张电影院票根。日期是上周三，她那天说在公司加班。我没敢提，只看着她一路反复调车内后视镜。好像总怕有人跟着，又好像盼着什么人出现似的。以前我也觉得，有些事只要藏得好就没事。就像上学时藏漫画书，夹在课本里总以为老师看不见。我和前夫刚结婚那两年，他公司有个年轻助理。总在深夜发工作消息，末了会加句“姐，你比我女朋友懂事多了”。

前夫每次回复都删删减减，删到只剩“好的”“收到”。我其实早发现了。他衬衫领口有过不属于我的香水味，很淡，但我鼻子偏偏对这个敏感。他解释说是客户身上的，我没拆穿。我甚至偷偷查过他通话记录，看着那些凌晨的通话时长，手指攥得发白。可我还安慰自己，只要他还回家，还会给我做饭，就不算太糟。直到有次他出差，我帮他收拾行李箱。在西装内袋里摸到张游乐园门票，和助理朋友圈发的九宫格背景一模一样。那天是我们结婚三周年纪念日，他说在外地开研讨会。你看，信任这东西多脆弱啊。像玻璃杯子，摔碎前总以为很结实。可只要有一道裂痕，就算粘好，倒水时也总怕它漏。琳姐上周约我喝咖啡，眼圈都是青的。她说近期总跟老公吵架，一点小事就炸毛。老公晚回来十分钟，她就忍不住问东问西。问完又后悔，觉得自己像个泼妇。她老公大概也察觉到不对了。以前从不查她手机的人，现在会趁她洗澡时翻聊天记录。
有次她忘了锁屏，老公拿着手机问“张总是谁”，她心都快跳出来了。其实哪有什么天衣无缝啊。你以为藏住了票根，藏住了聊天记录，藏不住的是语气里的躲闪。以前你跟老公说话，眼睛会亮的。现在呢？不敢直视他的眼睛，连笑都带着点不自然。我见过太多这样的例子了。有个读者跟我聊，说只是跟网友聊了几句暧昧的话。没见面，没出轨，应该不算对不起老公吧？可后来呢？她开始对老公的关心不耐烦，觉得老公不懂她。老公给她买她以前爱吃的草莓，她会皱眉说“太酸了”。其实草莓还是那个味道，是她心里的秤歪了。婚姻这东西，就像一盆养了多年的花。你偷偷给别的花浇了水，哪怕只是一勺，回头再看自己的花，就会觉得它没那么鲜艳了。更要命的是，这盆花是有感觉的，它会慢慢枯萎，你还不知道问题出在哪。琳姐昨天发消息给我，说老公提出分房睡了。理由是“近期工作累，怕吵到你”。她问我怎么办，我没敢说太多。我只是想起我和前夫后面那段日子。
我们也曾分房睡，他在书房打地铺。有次我夜里发烧，想叫他递杯水，走到书房门口又退回来了。那时候才明白，有些距离不是物理上的。是从你第壹次撒谎开始，从你藏起第壹张票根开始，就悄悄拉开了。窗外的路灯灭了，天快亮了。不知道琳姐今晚能不能睡好，也不知道她会不会后悔。其实啊，婚姻里不值当的，就是为了一时的新鲜，赌上整个人的安稳。那些你以为藏得住的秘密，早就在心里发了芽，迟早会撑破看似完好的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