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都深了，你那边灯关了吗？我刚泡完脚，捧着杯温乎的蜂蜜水。忽然就想起前几天聚餐，琳子躲在走廊跟我哭。她跟老公冷战快半个月了。不是没吵过，是连吵的力气都没了。你懂那种感觉吗？饭桌上摆着两副碗筷，咀嚼声都听得清清楚楚。他刷手机时手指滑动的声音，比任何指责都刺耳。琳子说，前晚她肠胃炎犯了，蹲在卫生间吐得直不起腰。老公就站在门口，没递水也没拍背，就那么站着。结果还是她自己扶着墙出来，找药、倒水。男人全程没说一句话，转头回了书房，关门前还轻手轻脚的，怕吵到谁似的。“他要是骂我一句不懂照顾自己，我都能跟他吵一架啊。”琳子抹着眼泪笑，那笑比哭还让人心疼。

我太懂这种滋味了。离院前那段日子，我们家也是这样。客厅的灯永远只开一盏，他坐沙发这头，我坐那头。中间空着的位置，能再坐两个人。有次我做饭时切到手，血滴在案板上，红得扎眼。我喊他拿创可贴，他哦了一声，慢悠悠从卧室走出来。递过来的时候，手指都没碰到我。我看着他眼底的平静，忽然就没了发脾气的念头。你知道吗？争吵的时候，两个人的心其实离得近。再凶的话，也是带着情绪的，是想让对方懂自己的委屈。可沉默呢？就像给对方扣了个玻璃罩。你在里面喊得声嘶力竭，他在外面视而不见。刚开始我还会主动找话题。“今天公司发了箱橙子，挺甜的。”“妈打电话问周末回不回去。”他要么“嗯”一声，要么干脆不搭话。后来我也累了，索性把话都咽回去。饭做好了喊他，睡觉前关了客厅的灯，像两个合租的陌生人。有次整理衣柜，翻出刚结婚时的情侣睡衣。他的那件袖口都磨破了，我居然一直没舍得扔。那时候多好啊。为了他忘了买我爱吃的草莓，我能闹到他连夜跑三个超市。
他为了我跟同事多聊了两句，能酸溜溜说半天。怎么就变成现在这样了呢？我曾以为是日子磨平了棱角，后来才明白，是沉默耗光了所有热情。就像一盆花，你再喜欢，不浇水不晒太阳，总有一天会蔫掉。那些没说出口的关心，没回应的委屈，慢慢都变成了心里的刺。拔不掉，碰着就疼。到后来，干脆连碰都不想碰了。有个读者给我留言，说她跟老公破冰，是因为一次意外。她老公加班到凌晨，在楼下摔了一跤。给她打电话时，声音都在抖。她冲下去的时候，男人正坐在台阶上揉膝盖，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。她没骂他不小心，也没说别的，蹲下来就去看他的伤口。那天晚上，他们说了结婚三年来较多的话。其实啊，人心都是软的。再厚的冰，也抵不过一句真心的话，一个主动的动作。怕就怕，一个等着对方先低头，一个等着对方先服软。等啊等，等到心都冷了，才发现原来那点火气，早就被沉默浇灭了。窗外的风停了，杯子里的蜂蜜水也凉了。如果你家也有这样的沉默，不妨先递过去一颗糖。或者，就说一句“今天有点冷，多穿件衣服”。别等沉默成了习惯，才想起，你们曾经那么在乎过彼此啊。